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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方周末 2005-10-27 11:50:27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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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功焕，中国医科院／协和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和流行病学专家、教授。1982年毕业于华西医科大学，1987年就学于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，1990年回国任职于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，建立并负责运转全国疾病监测系统。目前已调中国疾控中心任职。 “中国尚未发现人际传播禽流感”
中国疾控中心专家杨功焕谈如何应对禽流感
编者按：
罗马尼亚告急、希腊告急、英国告急、全欧洲告急、全球告急。最近一段时间，禽流感疫情让全球紧张、风声鹤唳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病毒？为何世卫组织预测一旦爆发，甚至可能导致1.5亿人死亡？本报B16科学版为您详解疑团。
25日，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孔泉透露，安徽天长市发现的禽流感疫情已被扑灭。此前，中国已相继公布青海湖、内蒙两起疫情。面对被专家视为比SARS还要可怕的这一恶魔，中国将如何应对，本报为此专访了中国疾控中心专家。
□本报记者 赵小剑
记者：从目前来看，全球暴发了多地多起禽流感，您对禽流感的整体形势如何判断？
杨功焕：实在是不容乐观。第一，流感病毒本身变异能力很强，对科学研究而言，这意味着难度大大增加；第二，本来大家认为，如果只在家禽中出现禽流感，通过捕杀还有可能消灭这个病毒，后来在青海湖候鸟群中出现了H5N1亚型高致病型禽流感疫情，学术界认为彻底消灭禽流感病毒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。因为候鸟迁徙的范围很广，导致全球流行的可能性就更大。这就是为什么世界卫生组织在青海湖候鸟感染禽流感后，再一次进行了全球范围的预警。现在值得庆幸的是从禽的流行到人的流行还是散发的，并未暴发大规模的人际传播。
记者：据您所知，到目前为止，世界范围内是否已经出现了H5N1亚型高致病禽流感人对人的传染？中国是否出现了人感染的病例？
杨功焕：到目前为止，中国还没有发现人际传播的禽流感病例。在世界范围内，虽已出现多起人流感，并因此死亡，但人与人之间的传染到目前还没有报道。但我认为也不是绝对没有。因为在越南的案例中，有一个家庭有两个婴儿同时发病，现在还不能判定这两个病例中是从鸡传染到人，还是由人传染到人。虽然没有(人传人的)证据，但很多专家还是有怀疑。一般来讲，在目前病毒的特征之下，人与人之间的传染还是非常不容易的。
记者：为什么发生人际传播并不容易？
杨功焕：这是由病毒的特性所决定的。现在它是一个在禽类中流行的病毒，但是它已经进化到可以与人有一种共生的关系，所以就可以传染给人，人会生病甚至死亡。但是病毒从人到人的传播，对病毒特性是有一定要求的。现在来看，这种病毒虽然具有高致病性，病死率很高，但是它在人身体内存活的的时间可能还不够长，还不能支撑它传给下一个人。目前人被感染的病例还是高度散发的，但是世界卫生组织发出的警告说，虽然不能确定时间和地点，但在三至五年内，一定会出现禽流感的人际暴发流行。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因为现在病毒还不容易在人之间传播，就放松警惕。如果预防措施不跟上的话，我认为以后将无法应对自如。
记者：1918年世界暴发的“西班牙流感”夺去了数千万人的生命。2005年10月，美国科学家从阿拉斯加冻土层下一具女尸身上成功复制了“西班牙流感”病毒的全序列排序。结果表明“西班牙”大流感起因于禽流感病毒的变异。这是禽流感病毒传染到人体后发生变异而成，并且在人间暴发流行。是否意味着H5N1型禽流感现在也正沿着相同的路径变异，是否会重演1918年的悲剧？
杨功焕：“西班牙流感”病毒虽然也可能是一种禽流感病毒，但它并不是H5N1型禽流感病毒。“西班牙”流感病毒在当时的致死率也很高，但是有一点大家提得很少，就是“西班牙流感病毒”最主要的症状是引发肺炎，其实病人感染后是因并发症(并发了细菌性感染)导致死亡。1918年世界上还没有发明很强的抗菌素，所以死亡率很高。现在由于医学上的进步，实际上不太可能简单地说是重复1918年西班牙
流感病毒的情况。但“西班牙流感”病毒暴发了大规模的人际传播，而H5N1型禽流感病毒现在还不具备人传人的特性。H5N1型禽流感病毒变异能力很强、变异速度很快，病毒本身具有高致病性和高死性，一旦它具备了人际传播的特性，那么人间的暴发流行就会开始，这也就是世界卫生组织说五年之内会暴发人间流行的原因。
记者：面对这种严峻的形势，您认为中国的卫生防控体系是否已经准备好了？
杨功焕：防控传染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做到提前预测，特别是对于流感类疾病，一旦有人际传播病例报告的时候，一切就为时已晚。所以第一，我们需要监测病毒的变异。而监测禽流感与监测其它传染病的不同之处在于，其它人际传播的传染病只需对人群监测，尽早预测。而监测禽流感的关键在于观测到禽类(包括野生禽类)的发病情况，这个难度很大；第二，还需要知道病毒的变异情况。这就需要农业部对动物监测的信息以及地缘学的信息。我们在这些方面都在完善。
记者：据我们了解，卫生部、农业部已经联合下发文件，制定了《卫生部农业部关于人畜共患传染病防治合作机制》，要求两部门建立部门例会制度，每季度召开一次；定期通报全国人畜共患传染病的人和动物疫情。能否谈谈你们与农业部合作的情况？
杨功焕：在今年7月四川发生猪链球菌感染事件后，我们两个部门合作的事项就提到议事日程上来，在原则上达成信息交换的共识以及其它一些协议。纸上的协议以及理念上的认可是第一步，更重要的是需要机制性的准备以及信息系统建设过程中的技术支持，比如说如何保证信息实现自动交换等等。我们在交换信息上走出了一两步，沟通工作还要进一步加强。
记者：在SARS之后，对人类传染病的监控制度是否健全？
杨功焕：在SARS以后，这一点做得很好。2004年初建立一个覆盖国家、省、地、县所有医疗卫生机构的全国监测网络系统，通过网络，全国93％的县级及以上医院，43％的乡镇卫生院都可以从网上直接报告疫情。可以说这个网已基本实现了全国全面覆盖。这在技术上是一个很大的进步。但对于禽流感这种新型的、高致病型的呼吸道传染病来说，如果等到从这套系统将人群中的病例报上来的话，绝对就晚了，根本来不及。所以我们现在的工作重点第一应是观察禽类的发病情况，在有禽类发病的地方观察是否有人类发病的病例，因为类似禽流感这样的呼吸道疾病很容易被基层医生忽略掉。第二就是要从病原学的角度观察病毒的变化，也就是实验室信息系统。中国疾控中心正在加紧完善流感实验室监测网络，如果这种H5N1型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的各类变异特点被监测到的话，那么我们就可以更早地进行预警。
记者：您认为应该如何预防高致病型禽流感的人际流感暴发？
杨功焕：中国很多农村地区小规模地饲养家禽，基本上是人、禽、畜集体生活在一起。东南亚人感染禽流感的病例都是从小型农户中发现的。这是一种很危险的现象，亟需改变饲养习惯。因为饲养家禽要去给它们喂食、打扫粪便，近距离接触就有可能通过呼吸道传染疾病。不注意卫生，病毒传染的条件是具备的。应该尽早开展对农民的养殖卫生的教育。而且对于基层的临床医生如何识别此类疾病的培训也很重要。
记者：我们了解到，国家成立了由外交部、农业部、卫生部三个部委组成防控禽流感的专项小组，是这样吗？
杨功焕：是的。中国疾控中心病毒所的专家也参与了这个小组。 |
文章来源：http://www.nanfangdaily.com.cn/zm/20051027/xw/szxw1/200510270008.asp | 
发表于 2005-10-28 11:3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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